陶欣然看到了耿夫人逐渐露出鄙视的眼神,彷佛她真的是天底下最不知羞耻的可怕女人,这更让她涌起不服输的态度,想力抗到底。
「另一半,我要辩解。」她勇敢迎向汪氏,说了下去,「从扬州来到京城一个月后,我发现我怀了孩子,但我对在扬州的事没有记忆,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,为了想多赚点钱抚养孩子,我才会拿着我做的洗发精到耿记寄卖。
「我从来都没有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过耿当家,更甚者,我记忆里根本没有耿当家这个人,反倒是耿当家知道我怀孕后就说孩子是他的,还说要纳我为妾,我觉得他这个人莫名其妙、脑子有毛病,便一口拒绝他了。」
饶是汪氏这么见过大风大浪的人,听到这番话时也咋舌了,「你说什么?你拒绝做他的妾?」
崔意莲也听得张目结舌,拒绝做妾,这怎么可能?
她们信不信与她无关,陶欣然只想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,不想让崔意莲污蔑她的人格,「耿夫人,我说的是实话,你大可自己去问你儿子,看看我是不是堂堂正正跟他签合同,我也早对他说清楚了,我不会做他的妾,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,我会自己生养,与他无关。」
汪氏被这话震住了,竟然会有女人说出这种话,而陶欣然那坚定果断的眼神更让她完全说不出话。
第八章 和崔意莲对质(2)
崔意莲见汪氏一句话都说不出,真怕她信了陶欣然那番话,冲向前,两手用力掐住陶欣然的肩,狰狞着脸辱骂她道:「你这个爱说谎的女人!在扬州你明明贪得无厌的对钰棠哥下催情香,爬上了他的床,现在却说什么不做他的妾,要一个人生养孩子的鬼话,装什么清高啊,看来要来好好教训你你才会说实话!」说完,她抬高右手,想甩她一巴掌。
陶欣然见崔意莲突然冲过来抓住她的肩辱骂她,她气不过的想推开她,可这女人真的疯了,力气之大,居然教她无法挣开,肩膀被抓得好痛,且她竟抬起手要朝自己挥巴掌,她只来得及别开脸闪躲。
汪氏看到崔意莲这一连串的疯狂举动也吓到了,慢了一拍才喊人去拉开崔意莲,然而有人动作更快——耿钰棠奔入大厅,一把扣住崔意莲欲挥出的手。
「崔意莲,你这是在干什么?」他厉声道,一双利眸严肃得骇人。
崔意莲回过神来,脸上布满心虚,松开抓住陶欣然肩膀的左手,往后一退,「钰棠哥,你、你……回来了……」他不是去客户那里吗?
耿钰棠用力甩开她的手,见陶欣然陷入发呆状态,显然惊魂未定,幸亏他赶上了,她没有受伤。
耿钰棠在心里松了口气,接着保护欲十足的挡在陶欣然面前,先是看向娘亲,就见娘亲面对他的表情有点心虚,他再望向崔意莲,明显的,是她兴风作浪对母亲嚼舌根,他兴师问罪道:「你怎会知道在扬州的事?」
虽然他晚了点才到,但他有听到最后的几句话,他以为这件事只有德叔和阿生知道,隔了他房间大老远的她是不知情的,看来她很清楚。
崔意莲被耿钰棠这么大力一甩,步伐不稳的往后退了几步,她露出害怕的表情,她知道耿钰棠生性冷淡,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冷若冰霜的表情,彷佛她不说实话,他会一掌掐死她。
她颤着声道:「是阿生告诉我的……」
「啊,陶夫人……」
耿钰棠还想质问下去,听到丫鬟的高呼声,他转过了身,就见陶欣然倒在地上,顿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。
陶欣然是真没想到耿钰棠会现身救她,看着那挡在前面保护她的强大背影,她知道她可以放心了,不必担心受害,跟着眼前一黑,失去了意识。
当她睁开眼醒来时,对上了耿钰棠那双温润的眸子。
「你昏倒了,还好吗?」
她听到他关切的询问,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摸摸肚子,「孩子……」
耿钰棠马上回道:「孩子没事,有请大夫来看过了,大夫说你是一时情绪激动才会昏倒,只要睡一觉就好了。」
陶欣然听到孩子没事,也觉得身体没有不适,立即从床上爬起来,拿了摆在床边的披风,掀开被子就想下床,「我要回去了。」
这是耿家,是他家,她该与他保持距离,怎么能够躺在他家的床上,受他的照顾呢?她又想起他娘亲看她那充满鄙视的眼神,真将她当成贪婪攀高枝的女人,她更想将保持距离这四个字贯彻始终。
耿钰棠见她匆匆要走,忙按住她的肩,「你没睡多久,多休息一会儿。」
陶欣然自嘲道:「耿当家,我不知道我待在这房间多休息久一点,会不会被人说成我在伺机勾引你。」
耿钰棠听到她带有埋怨的嘲弄,想起他赶来时听到崔意莲辱骂她的话,不知道在那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,她受到什么委屈?
「我不知道崔意莲会知道在春来客栈的事,当时我是领着商队押货到苏州顺道送她回乡,她和我同个客栈,但我并没有让她知道那件事,是我的小厮告诉她的。」
他蹙眉问道:「她向我娘嚼舌根,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吗?你别担心,我娘若有误会你的地方,我会澄清的。」
听到他说会澄清,陶欣然垂下眼睫,苦笑了下,「也许,我真的是那种对你设局,想攀高枝的女人……」原主是个怎样的人,本性好不好,她一无所知。
「不,你绝对不是。」
陶欣然抬起眼,见他说得笃定,反而慌了,「你怎么能确定?我连过去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不记得了!」
耿钰棠的神情变得柔和,伸手放在她头上轻抚,直视着她道:「我当然能确定,这段日子以来,我一路看着你这个钱精想着如何从我口袋里坑钱,看到你凡事都亲力而为,天天上铺子,就只是想亲眼看到客人买下你做的商品,这样的你,靠自己就可以活得好好的,又岂会对我设局攀高枝呢?」
陶欣然被他轻轻摸着头的举动以及这温柔的话给安抚了,原来,他是这么看待她的,是这么肯定她的努力,让她真的希望原主是个善良的女人,她不希望他对她失望。
耿钰棠看她平静下来,将手收了回去,继续说下去,「我不相信你会对我设局下催情香,为了查出真相,我派人去找证人,就是随我下扬州的小厮阿生,当时他称你招供了,说是和同伙对我设局,想攀高枝做妾。后来我发现事有蹊跷,他在那件事后收到一大笔钱,加上他谎称母亲重病,借此离开耿家,想必他说的那些关于你的供词也是谎言。
「我猜,是某个人要堵了他的嘴才会给他那一笔钱,把你往死里打也是想灭你的口,不让你说出真相,只要找到阿生问清楚,一切就真相大白了,但显然有人不希望他活着,雇用杀手想杀他。」耿钰棠嘴角冷冷一勾,「这更可证明,确实有人在背后操控,你是被嫁祸的。」
「我是被嫁祸的吗?」陶欣然不知道耿钰棠私下为她展开调查,听到他说的这些话,她很感动,太好了,她不是坏女人。「那、那个叫阿生的人如何了?有杀手要杀他怎么办?」
要是人死了,就追查不到藏镜人了。
耿钰棠有条不紊的向她说明,「放心,我的手下已从杀手手中救出他,可他受了重伤,现在昏迷不醒,不过大夫说他清醒过来的机会很大。目前也已经锁定杀手的来历,那是个颇有规模的江湖帮派,朝廷亟欲铲除他们,当地官府也会协助捉拿那名杀手,只要捉住人就可知道买凶之人,厘清背后的动机和目的。」
耿记旗下的护卫都是练家子,个个武功高强,才有办法从手段狠辣的杀手手下救出人,可惜仍让杀手逃走了,不过杀手同样受了重伤,应该逃不远。
陶欣然这么听下来,觉得很有希望,她双手合十的祈祷道:「希望那个叫阿生的人可以快点醒过来,也能顺利捉到杀手!」
耿钰棠看她这么关心此事,忽地面色变得冷清,语带责难的道:「这消息我前几天就接到了,一直想对你说,但因为你总是不来商行找我,所以我才没有机会说。」
他撒了谎,其实是刚刚她还在熟睡时他才接获消息,现在是故意这么说的。
陶欣然心知肚明,他是在暗指她存心躲着他的事,心虚的垂下头,「耿当家,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,我想,我该回去了,出来那么久,我叔叔婶婶会担心我的……」
「你又想躲我了?」耿钰棠胸臆间闷着郁气,再也隐忍不住,「非得离我那么远才行吗?靠近我不好吗?」
什么……靠近他?陶欣然脑袋轰的一声,是她听错了吧?
「欣欣,我不想跟你只有白纸黑字的生意合作关系,我想要靠近你,跟你有更亲密的关系。」耿钰棠终究难以忍受,喊出了她的小名。每个人都喊她欣欣,他也想这么喊,而不是一句疏离的陶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