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王急忙拽住他,「哎哟要命!你这小子是动真情了吧?你脑子坏了?你问她,她会乖乖承认吗?若是会,她做什么还要蒙骗你?依我看,她和整个陪嫁都有问题!」
萧睥天难以置信,若不是说话的人是寿王,他已经夺了造谣者的性命。
不可能!乃蛮国会如此大胆,送个假公主给他?
若她是冒牌货,又怎么可能骗过他?她又怎么有胆子骗他?还呈上什么六年国教让他去面圣?她就不怕欺君之罪?
见他眼里满是狂风暴雨,寿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,宽慰道:「是有可能的,你对那姑娘动了真情,所以她才骗得过你,别自责懊恼了,你不是变笨了,你只是用情太深了……唉,我懂,叔父我当年也是如此,对一个女子动了情,深陷其中无法自拔,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,真是何苦来哉哟,都怪我太痴情了,痴情种注定要受伤,痴情反被无情误,再回首,那人……」
「五叔!」萧睥天手一挥,现在他没心情听老人家当年的风花雪月,他沉声道:「五叔不要插手,不要告诉任何人,我自会查明!」
寿王怀疑的看着萧睥天,「查明?你挺得住吗?还是我来帮你查,你好好去疗伤,我知道情伤最是难癒,需要时间,时间就是良药,我是过来人我很清楚,你去舔舐伤口吧……」
「五叔!」萧睥天烦燥吼道:「我没有受伤,何来舔舐伤口?」
寿王啧啧啧了三声,「你就继续嘴硬好了,你呀,跟你父皇一模一样,都爱嘴硬逞强,当年我们还在关中时,你母后有回被你父皇气到离家出走,你父皇急得团团转还装没事,当时他可是足足两天食不下咽,吞饭像吞石子似的,直到你母后回来他才整个人放松……」
萧睥天眼底泛起了凌厉的冷色,「五叔!」
寿王撇唇,「好了好了,我不说了,你都这么大了,自个儿会看着办,不过你要知道,法外有情,律法不外乎人情,要是情有可原,你喜欢人家,也是可以徇私的,把人收起来做妾便是,没必要赶尽杀绝,弄得自己心里难受……」
萧睥天面色极冷,「五叔,您能再去云游吗?」他五叔肯定学过怎么说不中听的话,句句刺耳。
寿王蹙眉,「何必这样?咱们叔侄一场,我才刚回来两天你就要赶我走?好歹你小时候我也帮你把屎把尿过……」
萧睥天眸光一片冷冽阴鹫,「我没有那种时候!」
寿王哈的一声,「笑话,你以为你生出来就这么大一个呀?你出生就是习王呀?出生就这么高大冷峻?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小老九,摔倒了,磕破了膝盖也愣是咬牙不吭一声的小老九!」
「五叔——」萧睥天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到底了。
寿王这才说道:「我答应你就是,在你查明处置之前,我不会说出去。」
第十二章 身分被揭穿(1)
这两天萧睥天格外安静,姜宜逍回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静下来的?好像寿王来过之后他就变安静了,不仅在用膳时不发一语,只专注在吃饭上头,在床上也不再碰她了。
一个夜夜都要索欢的人突然冷了下来,任谁都会起疑。
难道他这么快就对她厌倦了,腻了?
「父皇说,想要你亲自去宫里说说开办学堂的章程,你觉得呢?若你不想,不必勉强。」
他这是假传圣旨,皇帝根本没说过这种话,他只是在试探她。
这几日他都很沉默,难得他开口跟她说话,姜宜逍运忙说道:「没问题!要我什么时候去都行。」
萧睥天看了她一眼,他眸色很深,里头像有个不见底的深渊。
若她是冒牌货,那她这份自信从容又是从何而来?大方答应去见皇帝毫不怯场?
他已将她的画像交给邵飞,让邵飞亲自去一趟乃蛮,是真是假,等邵飞回来便知分晓,若她胆敢骗他,他绝不会罢休。
姜宜逍以为他肯开口就是没事了,便没有把他这几日的反常放在心上。
可能是她多心了,他公务繁忙,碰到瓶颈,累了不想开口也是有的,她是来自现代的独立女性,不可有疑夫症,不可黏人,老想着要他来陪着她,她需要给自己找点事做,写教材就是很好的事,她要忙碌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。
傍晚下起了淅沥小雨,两人刚用过晚膳宫里就来人了,是淑妃身边的宫人,说是淑妃染了风寒想见萧睥天,要他自己一个人进宫一趟。
「我去去就回。」
萧睥天去宫里了,姜宜逍有点儿百无聊赖,做什么都提不起劲,莫名的倦怠感,话本翻页后停了好久却没兴致看下去,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患得患失的情绪是怎么了。
她窝在临窗的贵妃榻上,懒洋洋看着飞檐下滴答的雨滴,冯姑姑端着补汤进来了,那是太后赏的滋补药材,都是珍品。
「先搁着吧,我待会儿再喝。」姜宜逍连转头都懒,觉得远处的夜幕像隔着一层水帘,忽然一声雷鸣,跟着便是滂沱大雨,她被那雷声惊了一下。
「王妃把窗子关了吧,别着凉了。」
「嗯。」虽然应了却没有动作,姜宜逍依旧看着窗子外头,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,总之就是不想动。
萧睥天究竟怎么了?他对她真的很冷淡,他那眼神……她不会形容,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。
冯姑姑很忍耐似的深吸一口气,走到姜宜逍身边,这时已经雷声隆隆,雨越下越大,雨势惊人,她动手关上了窗子。
「冯姑姑,我知道你要说什么,我已经跟王爷说好了,等我做好准备,想要孩子的时候才要,所以你暂时不要逼我,好吗?」
冯姑姑叹了口气,深深的看着她,万般无奈的开口唤道:「宜逍。」
姜宜逍直觉自己听错了,冯姑姑喊的是王妃,而非宜逍,可宜逍两个字却是真真切切的传入她耳里,她迅速回头,瞪大了眼睛看着冯姑姑。
难道冯姑姑也是魂穿而来的人?而且前世认识她?否则怎么会喊出她前世的名字?
「你这样看着我也无济于事,这都是你的命,只能认命。」冯姑姑蹙着眉继续说道:「要不要孩子不是你能决定,你必须快点生下习王世子,进一步完成乃蛮皇后交代的任务,不然你会很危险,皇后可能不会留着你。」
姜宜逍润了润唇,迷惑的问道:「什么任务?」
冯姑姑有些烦躁的说道:「你不要跟我装傻了,仗着习王的宠爱真的当自己是王妃,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很头疼,不要以为咱们在习王府就很安全,皇后的眼线不知道在哪里,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,他们随时能拿你的命,其他人也会被你连累一起死。」
姜宜逍的脑中有些昏沉,「冯姑姑,你到底在说什么,我不明白……」
轰隆!
一声石破天惊的雷响,天际刹时雷电交加,那声响几乎震动整座王府,姜宜逍被震了一下,脑子里也轰然一响,原主的记忆电光石火般回到她的脑中,刹那间她浑身冰凉,心口瞬间紧缩,心脏怦怦狂跳。
原来如此!原来是这样!原来她不是皇甫漾宝,她是姜宜逍!她不是公主,她是宫女!
她的任务是怂恿习王夺嫡,她当上未来的大夏朝皇后,永保乃蛮国的千秋万世!
「我知道你对习王动了真情,这样更好。」冯姑姑口气软了下来,「你是真心爱他的,你爱的男人登基后你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,还可以护住乃蛮国不受其他大国的压迫,这算是两全其美。」
姜宜逍的脑子里一片紊乱,冯姑姑说她对萧睥天动了真情更好,可是她觉得一点也不好,她欺骗了萧睥天不是吗?除了她是魂穿人这点瞒了他,现在连这具身子的身分也骗了他,如果他知道怎么办?她要如何解释自己不是有意为之,不是存心要欺骗他……
冯姑姑见她大受打击的模样,劝慰道:「咱们是下人,必须服从主子的命令,这点你早就明白的不是吗?只要照皇后的意思做,你什么也不会失去,和现在并没有不同……」
姜宜逍处在崩溃边缘,她掩住双耳,长长透出一口气来,颤抖着说道:「冯姑姑,拜托你了,我想一个人静一静!」
「你这丫头……」冯姑姑欲言又止的看着她。
她就是看这丫头过得太安逸,彷佛将乃蛮皇后的交代抛到九霄云外去,她怕皇后的眼线会回报给皇后,若皇后动了杀机,她的性命就岌岌可危了,这才不得不来提醒她,谁知道她的提醒对她造成如此大的冲击,看来这丫头这阵子太幸福,真的忘了自己本来的身分了……
唉,也是从未尝过幸福的滋味才会如此吧,可怜的丫头,做为下人出生、长大,一直看眼色,战战兢兢的伺候漾宝公主,她对不起这个孩子,对不起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