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也奇怪,根据她收集来的情报显示,皇甫漾宝是个脾气残暴、三句话不称心意就摔东摔西的娇娇女,向来如脱疆野马一般不受控,可她在原主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半点骄纵气息,令她感到不解,是嫁做人妇之后转性了?还是人在异乡不得不低头,所以收敛了性子?这些不得而知。
总之,皇甫漾宝一改过去刁蛮的作风对她是有利的,因为她的性格与传说中的皇甫漾宝南辕北辙,若是为了让人不起疑整天演刁蛮任性、无理取闹,她还真演不来,肯定也会很快露出马脚。
前世的她很温和,凡事讲个理字,理直气和是她的家训,越有道理越要好好讲,不与人争辩,不与人起争执,做人的原则是以理服人,若是错了便认错道歉,若有误解一定好好解释到对方明白为止,她不喜欢与人存有误会,也不喜欢模糊的灰色地带,凡事说清楚讲明白,开大门走大道,那么这个世界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纷纷扰扰,会更加的和平。
前世她一直秉持着如此初心做人做事,还没有失败受挫过,当了老师之后更是有教无类。
她相信人之初、性本善,认为古今皆然,没有人喜欢被欺骗,只要用真诚的心,正确的心态,就没有什么行不通的,至于她那位残暴的夫君,她会用春风化雨的心,好好调教他、感化他,就像她在教中二的学生一样。
不同于忧虑过重的冯姑姑,她一点儿也不害怕面对迟早要面对的习王,只要把他当成中二生就对了。
再说,他都几岁的人了,还是个身分高贵的皇子,上位者更应该以德服人才是,他居然还搞残暴那一套,实在不可取,她一定要改正他的坏脾性,在他身上实现「可教化」!
密州行馆。
今夜是十五,月儿又大又圆,月下的八角凉亭里,石桌对坐着两名容貌出色的年轻男子,一名眉目间自有股磊落气韵,气质高华,犹如清风朗月,一名看似容色淡漠,实则张扬着野性,眼底有几分狠厉之色。
两人在月下对酌,十步之外,十二名带刀护卫呈放射状守护,眼观四方、耳听八方,皆因他们一人是大夏朝的太子萧敬天,一人是九皇子习王萧睥天,两人均不容有任何闪失,若是主子们掉一根头发,护卫们就要掉一颗脑袋。
「九弟,我知道你是故意不回去,可是咱们已经在密州待了三个月,水患早已解决,父皇也三番两次催促咱们回京,没理由再拖下去。」萧敬天脸色泛红,悠然抿了口酒说道。
他酒量不好,三杯已经有些许醉意,但也只有跟萧睥天在一起他才能恣意饮酒,不必担心酒后失态失言或遇上什么危险。
「怎么没理由?理由可多了。」萧睥天执着酒盏轻笑道:「皇兄不是没去过阙华山?要不要去一次?若是皇兄有意,臣弟绝对奉陪到底。」
「不可,万万不可。」萧敬天摇着头,「我呀……我不会再被你给诱惑了,你死了这条心吧,咱们后日就启程回京。」
萧睥天眼眸噙笑,「那去波斯?」
「波斯?」萧敬天蓦然眼睛一亮。
京城首富郭家的二公子郭文叡酷爱游云四海,曾去波斯游历二年,回来之后将之写成游记,在京城十分畅销,他读了之后便对波斯十分向往。
看出萧敬天的心动,萧睥天再下一城地道:「皇兄不是一直嫌弃郭文叡的文采不够好吗?皇兄亲自走一回,亲自撰写一部游记,肯定胜过郭文叡百倍、千倍,让文采匮乏的郭文叡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游记。」
萧敬天面带喟叹,心有戚戚,「郭文叡的文笔是不够细致,许多细节都草草带过,比方波斯的婚丧喜庆,如此重要的风土文化才用了一个章节,如何嫁娶,如何宴客,细节全无,令人扼腕。」
萧睥天扣着酒壶把倒酒,笑了笑,「所以了,皇兄亲自去,写一部辗压郭文叡的游记来,让天下人一饱眼福。」
「咳咳咳咳咳——」
凉亭外,小丹子突然喉咙不大舒服,轻微的咳了起来。
太子殿下若被九殿下拐去波斯,第一个倒楣的就是他,他非拦着不可呀。
凉亭内,萧睥天眼皮都没抬一下,皮笑肉不笑地道:「小丹子的喉疾,本王看着不妙,幸好本王略通医术,这煞风景的症状肯定要割喉放血才能舒解。」
小丹子一听,汗毛炸起,腿肚子都颤了起来,他结结巴巴地道:「奴、奴才不想咳了,不、不劳殿下给奴才医治……」
萧睥天挑了挑眉稍,眼神诡异的看着小丹子,「不成,你非咳不可,给本王继续咳,重重的咳,本王非但要拿你割喉放血,还要将你的血煮成汤,让你一口一口喝下去。」
萧敬天不忍直视面无血色的小丹子,哭笑不得的阻止道:「好了,九弟,你别吓小丹子了,他胆子小,若吓破了胆,海公公可要怪我了。」
小丹子忙不迭跪下请罪,「殿、殿下言重了,奴才的师傅怎么敢责怪殿下,是奴才脑子有坑,都是奴才的错!」
萧睥天斜斜瞧了抖如筛糠的小丹子一眼,「海啸算什么东西?他当然不敢,你这狗奴才敢随便搅本王的局,剥皮油煎都算便宜你了,死有余辜。」
萧敬天温言道:「九弟,不要怪小丹子了,是我的问题,是我不敢放纵自己一回,与其他人无关,小丹子,起来吧。」
萧睥天脸色略微和缓,低头啜了口酒,这才淡声道:「皇兄是未来国君,严以律己是万民之福,是臣弟造次了,不该试图引诱皇兄出走。」
萧敬天苦笑,面上带了几分感怀,「什么严以律己,都是自欺欺人,不过是无法承受父皇的责难罢了。九弟,我一直羡慕你的洒脱,想做什么就去做,从来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看法,包括父皇在内,你总能顺从自己的心意。」
萧睥天轻轻晃了晃酒盏,「所以大夏朝需要皇兄这样的君王,而臣弟,自会负责铲除皇兄所经之路的所有石头,无论是大石头、小石头,都不会让它们挡了皇兄的路,绊了皇兄的脚。」
萧敬天欲言又止的看着萧睥天,终于还是说道:「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我,让自己的手沾上血。」
他父皇一共有十三名皇子,皆是不同嫔妃所出,背后各有不同家族的势力,他虽然贵为太子,也只是因为他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,不服气者大有人在,他的登基之路不平坦也是自然的,但他不想看到腥风血雨,他想用他的治国理念以德服众。
「沾上血有什么?」萧睥天泰若自然地道:「血这种东西,洗洗便是了,又不是洗不掉,能让我动手是他们的造化。」
萧敬天在心中叹息,「九弟……」
九弟一直戾气太重,他真心希望有什么人能改变他……
萧敬天暗自喟叹了一会儿,正了神色,转移话题道:「都离京三个月了,你给王妃的羞辱也够了,何况京里并没有传来她大吵大闹的消息,王妃在王府足不出府,循规蹈矩的过日子,你也没理由不回去,若你再不回去,反而会落人话柄。」
萧睥天对这点倒是不置可否,「她很安静,出乎我意料之外。」
萧敬天趁机劝道:「不是说王妃病了一场?或许是来咱们大夏水土不服,你该关心关心,怎么说她在这里都无依无靠,且现在已是你的妻子,你不要做的太过了。」
萧睥天把玩着酒盏,笑得优雅,与他眼底的邪肆光芒十分不搭,「我即便太过,她又能如何?她在乃蛮碰不得,无人敢得罪她,惹她不开心就是死路一条,可惜这里不是乃蛮,能让她胡作非为。」
萧敬天蹙眉,「其实,王妃在乃蛮国的作为你也只是听说,民间流传总是与事实有所出入,不要太快下定论,可能王妃跟你想的不同。」
萧睥天笑了笑,「不管同不同,我都不打算让她好过,像她这种温花娇花就该有人好好调教,既然在乃蛮无人敢动手,那么成了她夫君的我自该当仁不让,我来好好调教她。」
萧敬天打从心底不认同,「你这又是何必,王妃可没有得罪你,也不是王妃指定要嫁给你,是你自己要娶她。」
萧睥天语气轻松地道:「让本王开口要娶她,这就是她的罪。」
萧敬天苦笑,「九弟,你不讲道理。」
萧睥天挑眉,「皇兄认为臣弟何时讲过道理了?」
萧敬天哑然失笑,「我开始同情习王妃了。」
第一章 夫妻见面不相识(2)
夜已深沉,寝房里外都安静无声,姜宜逍知道自己不该出去,可是窗子外头那一声声的猫叫令从小就喜欢动物的她放心不下,她终于蹑手蹑脚的起身,随意套了件外衣,努力不惊动睡在外头守夜的禾枫,出了院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