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还不是呢,他们叫得真顺口。」杜月钧脸红红,还真的有点儿羞涩。
「是,怎么还不是?原以为时间提前很多,结果还是不够早。」薛飒将手里的柔荑握得更紧,语带哀怨,他难得休沐日陪着她跟孩子再度上无远寺,这也是最近两个孩子最喜欢做的事。
薛子昱、薛子静跟其他孩子一起学习,阳光晒得他们脸儿红红,身体真的好了不少。
薛飒也在这里看到谢氏及小力,先前跟了空大师谈过,他与谢氏只当初见,点点头当是招呼,未曾多言。
傍晩时分,落日霞光印染天空,马车辘辘下山,宽敞车厢里,薛飒、杜月钧各抱着薛子静、薛子昱在怀里,两个娃儿玩累了,正呼呼大睡,而薛飒是哀怨的。
俊美男子这般闺怨的脸色百年难得一见,坐在对面的杜月钧强憋着笑意,每看一眼就憋得痛苦,他黑眸怨念更深,但碍于两人怀里的小人儿,不敢有太多的动作。
薛飒怎能不怨呢?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得来这一天的自由,但闲杂人等不少,一日下来也只能握握小手,原以为下山还可以跟她在车上温存一番,谁知不该跟着两个嬷嬷坐另一辆马车的孩子却跟着他们钻了上来,还一人抱一个,笑得甜蜜蜜。
「你像怨夫。」杜月钧憋笑的压低声音,就怕吵到怀里的小人儿。
他看着她那张粉嫩如春花的脸儿,手痒痒的直想捏上一捏,奈何怀里也有个臭小子,「我已经五天没抱抱你了,待会儿先送两孩子回府,我再送你回家。」
还真是一丁点时间都要把握呢!她笑靥如花,仍压着嗓音,「不行,娘说我去大人家太频繁了,咱俩定了亲,如此走动不妥,我刚已跟车夫说了,先回我家。」
「不会有人说话,至少我府里没人敢乱说。」
薛府人口简单,家风严谨,下人们各司其职,这些日子杜月钧都看在眼底,但瞧他双眸灼灼,她可不想回家时她一脸嫣红春色,那做什么事不都被猜到了吗?她脸皮还没那么厚。
马车抵达宁安侯府,她先行下车,后一辆车的银心阿紫也跟着下车,连忙走到主子身边,同时,赫亦轩正巧自宁安侯府大门步出,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厮。
「小五回来了。」赫亦轩一看见她眼中一亮。
马车帘子半掀,仍坐车内的薛飒也看到他,赫亦轩对上他的眼,朝他点头,就在门口与杜月钧提起今日杜名扬的状况。
然而马车迟迟不走,杜月钧听他说得有些心不在焉,连忙示意他稍等,再走近马车,好声好气的跟薛飒说着话,奈何没用啊,最后,还是应了一些不平等条款——譬如私下见面时再吻他等等,薛飒这才依依不舍的命车夫离去。
「大人还真黏小五。」赫亦轩好笑,这可真是颠覆了他心中的贤相形象。
杜月钧不改自满本色,「因为我就是这么值得他黏啊。」
见她眉眼间说不出的得意,赫亦轩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第十章 太后寿宴不安宁(1)
第二日,薛飒下朝,搭乘马车在京城大街绕到小巷,回到石墨胡同内一处小四合院,这院子外观看来并无特色,在这一区这样门户的人家极多,毫不起眼。
他下车入内,院里静悄悄的,进入厅堂,再往里走,几名暗卫低头行礼,他一路往里头行去,来到书房,就见潘竣安埋首处理各方情报,他轻敲门板,潘竣安抬头,满脸怨念,没想到出去一天的好友脸上的哀怨竟比自己还要多?
「一堆事情丢给我不说,一人去爽快,你还好意思给我这闺中怨妇的脸色看?」
薛飒抚了抚额头,在他桌前坐下,疲累的闭上眼睛,「我又容易吗?好不容易挣得一天休息,两个孩子黏着到现在也没有机会跟小五好好独处。」
接着,堂堂祖爷竟然如闺中怨妇般满肚牢骚,将昨日的一切种种道来,就连晚上想夜探闺房,人倒是去了,却见她跟赫亦轩还留在杜名扬的屋内讨论病况,他只能窝在屋檐上看了一夜的星星月亮,待赫亦轩离开时,杜月钧也累了,他哪舍得再去吵佳人?
潘竣安听了也哀怨啊,他揉揉眉心,嘴角抽了抽,这好友是被换魂了呗?
「我说你是不是中邪还是被夺舍了?不然,那个高瞻远瞩、狡滑多智的男人哪里去了?赫亦轩还能挡你的道,阻止你软玉温香在怀?」他受不了摇摇头,「罢了!鬼迷心窍的男人就是没用。」
薛飒瞪他一眼,「哪日你爱上一个女子便知我这百般滋味。」
去,他可不要自找麻烦!百花楼的花魁还有其他花楼的女人多着呢,玩乐给钱,何必自找罪受?但瞧好友这副百年没见过女人的样子——也是,好友碰过的女人的确少得可怜。
潘竣安无可奈何,将手上的茶盏重重的往案几上一放,「让我再好好瞧瞧小五那夺舍高手,竟让你变化如此之大,究竟值不值?」
说来他统共也就见过她几次,都没真的放在心上,接下来查了一大堆事都与她有关,印象反倒模糊了,只记得是个长得漂亮的软萌包子。
「别凑热闹了,我还排在她大哥之后,再来她还要与她姊姊练琴艺,还有——」薛飒想到某人,头更疼了,郁兰郡主准备和亲,但还有一朵烂桃花找不到人接收,他又不好荼毒友。
潘竣安起身踱了两步,松松坐累的筋骨,「怎么?莫芯彤还不死心?」
薛飒却是坐下,「百折不挠,老缠着小五,烦得小五都要发火了,说从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。」说是这么说,但薛飒想起某人气得鼓起腮帮子,粉脸煞红挥拳的小模样,心还是甜甜的。
此刻,被他们讨论的对象正猛翻白眼,恨得想仰天长啸。
药铺里,杜月钧好好的一个坐堂大夫,身后多了一个珠环翠绕的千金小姐打下手,甭说病人不自在,她这把脉的大夫更想骂人。
这里是繁华京城好吗?王侯将相、名门贵族云集,怎么随意撞也能撞到一个门第不差的男人,为何一定非要抢别人碗里的?
「小五妹妹,这个可以了,再看下一个病人吧,不然今儿病人多,你累着了,姊姊可是会心疼呢。」莫芯彤说得特别温柔,让听者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。
杜月钧写药方的手抖了几抖,只能咬咬牙,听而未闻,快速落笔。
银心也是痛苦无奈,莫芯彤抢了她常站的位置。
所谓一皮天下无难事,莫芯彤不在乎旁人的眼光,她不放弃,不是有句话叫有志者事竟成?她软磨硬泡的向杜月钧频频示好,给她当丫鬟打下手也甘之如饴,一口一个的「小五妹妹」叫得亲切,也隐隐透露她想当平妻的强大意愿。
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,莫芯彤在人前绝对做到了笑盈盈的亲切可人模样,至于人后不知破口大骂这些看病的粗鄙贱民多久,又因此摔碎多少杯盘、踹了丫鬟多少脚泄恨,也只有她跟她的丫鬟知晓。
杜月钧看完病人,见抓药处还有不少药方要抓,便过去帮忙,莫芯彤也要帮忙抓药,但药方上的字看得懂,药材看不懂啊,旁边抓药的小厮已经够忙,她还东问西问的添乱,对这千金小姐他哪敢发脾气,脸憋得都红了。
最后还是她受不住的一把将莫芯彤一路扯到药堂后方,咬牙低吼,「你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根本没有脑子,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?要知大人胸有丘壑,不是我三言两语能左右的,你若能让大人点头娶你进门,我不会也不敢有意见,所以,我们去薛府,你去把话说明白,你不要再在这里纠缠我了!」
杜月钧看着这些日子如影随形的女人,眼神的挑衅很清楚,薛飒若对她有意,他们早就在一起了。
莫芯彤真是恨死她了!她若能让薛飒点头,还需要伏低做小的来讨好她吗?家里的人也要她死心,但劝她之余又不忘责怪她太轻敌,她若能与相爷结亲,定能增加家族势力,前程似锦啊!
但她不在乎家里什么前程,她是真的爱他啊。
一行人乘车来到薛府,此时薛飒甫从石墨胡同回来。
偌大厅堂里,薛飒坐着,张岚也坐着,杜月钧向两人行礼,指着低头站在一旁的莫芯彤,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,「莫姑娘有事想跟大人说,希望说清楚了就别更缠着我了,这样让我很困扰。」
薛飒示意所有下人都出去,但府里的下人哪个不是人精?
莫苡彤过去是一口一个「姊夫」的叫,现在又是一口一个亲密的_「小五妹妹」,她心里打什么算盘,他们都心如明镜看得清楚。
厅堂里一时静悄焇的,莫芯彤眼眶微红,几度握拳,才鼓起勇气,「姊夫,我、我——我知道我要说的这些话,姊夫可能不喜欢听——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