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番话,让陈士勋像是被施了法术,动也动不了,话也说不出,内心却是激动不己。
  瞧他久久没有回应,她难堪地问道,“我这么说还不够吗?”
  他再也无法遏止自己的满腔情潮,张手狠狠地把她搅进怀里,以自己的脸颊亲昵地厮磨着她的发丝,花束又掉在地上了。
  “重新让我选择的话,”他轻轻在她耳边细语,“我可以不要工作,但是不能没有你。”
  “呆子,我才不需要你这样做。”她仰着头,下巴抵着他的肩膀,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  他没答腔,只是将她抱得更紧。
  “喂。”她突然又唤了他一声。
  “嗯?”
  “那花好可怜欸,一直被你这样反复丢掉。”简直就像她的遭遇一样,老是被丢丢捡捡的。
  “无所谓,反正我本来就预设你会拿那束花来把我打出门。”
  “喔?”这点子不错,“下次我会考虑考虑。”
  “你都这样子说了,这辈子我还敢买花送你吗?”他情不自禁地在她耳边落了个轻似羽毛的吻。
  “刺一朵康乃馨在你屁股上如何?”
  “这就免了吧……”他苦笑。
  此时,第三人的嗓音从屋子里传来。
  “巧薇,是谁呀?”
  虽然陌生,但陈士勋立刻就认出了那是她母亲的声音。
  两人相拥着,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几秒。
  “你要进来坐坐吗?”她问。
  “现在?”他放开了她。
  “现在不好吗?”
  他看了看表,晚上九点半;再看看她,一身睡衣、一头湿发。
  “不了,改天吧。”他露出微笑,伸手替她顺了顺发丝,“今天的时间不太恰当,改天我再来正式拜访。”
  “那花怎么办?”她弯身,捧起。
  “你不想要?”
  “这时候抱这束花进门?”她皱了皴眉,目测少说也有一百朵以上。她摇摇头,道:“我妈肯定会缠着我一整个晚上,问这束花是怎么回事,搞不好还会疑神疑鬼,逼问我是不是怀孕了,不然怎么会有人送我康乃馨巴拉巴拉,所以喽,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。”
  语毕,她吐了吐舌头。
  他笑了。“好吧。”他伸手接过那束花,“那我带回去晒干泡茶。”
  “亏你想得出来。”
  “巧薇!你在干么?”刘母的吼叫声又从屋内传了出来,“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呀?”
  “有啦!”她吼回去。
  “刚刚有人按铃吗?”
  “没事了啦!”她扬声解释道:“隔壁人家的小狗不见了,过来问一下有没有看到而已。”
  陈士勋忍不住笑了出来,伸手轻捏她的脸颊,“是你这只小狗吗?”
  “嘘,不要闹……”她故作嫌恶地拍开他的手。
  “那我先回去,明天再call你?”
  “Ok。”她微笑着目送他走远,却见他又踅身跑了回来。
  “对了,”他低下头,又抬头看着她问:“那医院呢?你还是坚持要离开吗?”
  一听,她顿住。“嗄?离开?我要离开哪里?”
  听她这样一说,这下子换他傻了。
  “那天晚上,你不是写E-mail跟我哥说……”他比划了一阵,像是在等她自行接话。
  “我是有写E-mail给他没错。我告诉他,因为你那个该死的弟弟,所以我要请一星期的长假去散心,不然我可能很快就会在急诊室里医死人。可是,我没说要离开啊。”
  原来他被耍了。
  “怎么了吗?”她看着他,眨了眨眼。
  “没事。”他抿唇一笑,“我还真不知道是要回去揍他一顿,还是买个礼盒去谢谢他。”
  “到底在说什么啦?”只剩下她不懂了。
  尾声
  后来陈士勋选了一天前去刘家拜访,那天是星期六。
  刘巧薇在门口等他,远远的就见他提着一盒伴手礼,穿着一身黑西装,中规中矩地系了一条深蓝色的领带。
  那样子的他笔挺潇洒,帅到掉渣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她就是觉得滑稽好笑。
  尤其是那个头发,梳得一丝不苟,简直是破天荒。
  “不要笑!”他困窘地抗议,“要我穿这样已经很不习惯了,你再笑我就逃给你看。”
  “不习惯?”反倒是她觉得困惑了,“那你上班穿什么?”
  “就跟平常一样啊,牛仔裤、T恤或衬衫。”
  “那出庭呢?总会穿西装吧。”
  “可见得你没被告过出?”
  “什么呀?”
  “出庭的时候会穿法袍,谁管我底下要穿什么?”
  “啊……说的也是。”她尴尬地抠抠眉尾,改口道:“那我们进去吧,我爸妈都在等你了。”语毕,她勾着他的手臂就要进门。
  “呼……”他却甩甩头、抖抖身子,“让我心理建设一下。”
  “原来你也会紧张喔?”
  这个从小打架打到大、挨过刀子、吃过子弹、不惧任何罪犯的男人,居然怕了她那平凡的父母亲?!
  她露出一抹温润的微笑,看着他的侧脸,心里好甜,像是有蜜糖要涌上喉头一样。
  “0K!”他揉了揉鼻子,与她十指紧握,道:“我准备好了,走吧。”
  “喔,对了。”他突然又道。
  “嗯?”
  “我今天会顺便提亲。”
  “啊?!”她僵住。“会、会不会太快?”
  “拖了十二年?”他皱着眉,故作讶异的样子,“不会,一点都不会。”
  他扯了扯领带,势在必行。
  番外让我回去问一下严格来说,刘巧薇在护理师的眼中并不能称得上是“好医师”。
  因为她不擅长聊天,尤其是聊那种没有意义的话题,再加上人一忙就容易忘记把微笑放在脸上,最近更有人认为由于她长得漂亮些,又是个医师,难免狗眼看人低之类,多了一些很不得了的误解。
  总之,不被讨厌就已经阿弥陀佛了,她一点儿都不奢望自己会被谁喜欢,更别说是与“受欢迎”这三个字沾上边。
  所以,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餐厅里被护理师搭话。
  “刘医师?”一个娇嫩的嗓音传来。
  她端着蔬食套餐,脚步顿了下,左顾右盼,寻找声音的来源。
  “这里这里,”李玟雨朝她挥了挥手,“过来跟我们一起坐嘛。”
  呃,居然是李玟雨!
  刘巧薇先是错愕,然后尴尬地笑了笑,本来打算婉拒,想说随便吃一吃,待会儿就有一台刀准备要开。可是转念一想,这样好像又会被人误解成姿态高、不屑跟她们吃饭、看不起别人……
  唉,做人真难。
  “好啊,不过我时间可能不多。”她佯装欣喜地入座,坐在三名护理师之间,同时解释道:“二十分钟后我就要进手术房准备,所以动作不能太慢。”语毕,又是一阵陪笑。
  “哎呀,没关系啦,我们早就知道刘医师很忙了。”不愧是接触病人的第一线人员,可以立刻拉近距离,马上装熟。
  “刘医师这么忙,有空交男朋友吗?”李玟雨笑笑提问。
  不知为什么,刘巧薇丝毫感受不到这句话背后的善意。
  “我……”她歪着头,不知道该怎么说,毕竟对方曾经倒追过陈士勋,这时候如果抖出他们的关系,好像有点在炫耀。
  “刘医师还记得之前那个来住院的检察官吧?”李玫雨突然问道。
  这一问令刘巧薇愣了下。“记得,怎么了?”
  “吼,你不知道,他呀……”李玟雨用鼻子哼了一声,道:“其实你当初也很欣赏他吧?老实招来,同是女人,我感觉得出来喔!你别想骗我。”
  真是尴尬,一定要在员工餐厅大声聊这种事吗?
  刘巧薇摸了摸额头,只好承认。“啊……对啊……还满欣赏他的……”她干笑,低头狂扒饭。
  “吼!我跟你说,”李玫雨夸张地击了掌,“幸好你没上钩,我跟那个人约会过一次,后悔死了!”
  闻言,好奇心像是骨牌效应,一路到底。
  “喔?”举筷的手停在空中,她抬起头,“怎么说?他很糟糕吗?”
  “一开始都很正常。”李玟雨开始侃侃而谈,“我们约见面、吃饭、聊天,一切都很完美。”
  “嗯哼,然后?”
  “后来我陪他散步回家,他硬是要我上楼喝杯茶再走,可是你知道吗?我一杯茶都还没喝完,他就开始对我毛手毛脚,我觉得太快了,直说不要,他还想硬上,我差点失身呢!”
  “……喔。”听完,刘巧薇扬扬眉,摸了摸鼻子。
  这吹牛还真不怕吹破皮,陈士勋在医院的时候,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谁在倒贴谁,居然说人家想硬上她?
  “那你怎么没去报案?”刘巧薇故作忿忿不平,“那种可恶的色狼一定要绳之以法的呀!”
  “开玩笑,他是检察官,小虾米怎么对抗大鲸鱼?”李玟雨一副好像受尽委屈的模样。
  “这样啊……”刘巧薇点点头,安静了几秒。“不然这样好了,”她突然抬起头来,道:“这件事情让我回去问一下,改天我再告诉你大鲸鱼的想法。”
  此话一出,李玟雨整个人立刻僵住。
  “……咦?”
  “你不知道吗?”刘巧薇再次举筷,“我现在正跟你口中的大鲸鱼同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