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登时怔在原处,这个男人的情绪变化,怎么比山上的天气还难掌控?
  “你最好坐下。”他重重地说道。
  “不然呢?”她就是要挑战他的极限。
  “马利亚,你又失业了!”他立刻扯开嗓门叫道。
  向彤两耳差点掉下来!“Stop!你是个男人。不,是个Baby,难怪处事这么随便。”
  “坐下来,吃饭。”他又说,脸上的表情扑朔迷离。
  向彤真的猜不出他在想什么,下一步又打算做什么。
  她再度坐了下来,拿起叉子就用力叉着刚刚送上桌的莴苣,口中以日文念着:“叉!叉!叉,我叉叉叉!叉死这只沙文猪熊!”
  他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,反而安静地吃起自己的早餐——牛排,还刻意小口小口送进口中。
  这时向彤才注意到他们的早餐不同。她是素食,他是荤食。
  “一大早吃牛排,不怕胆固醇过高而提早中风?”
  他却轻松地又叉了另一块牛排道:“要不要也来一块?这可是义大利道地的香煎牛排。”
  “谢谢你的施舍。我要吃,也要吃整块的。”
  “哦……我还不知道喜欢打坐的人爱吃大块牛排。”他故作惊诧状。
  她霍然不语。原来,他有注意她这些天都在打坐。
  的确,她是不需要大块的牛肉,他也知道她不会喜欢。没想到这只“熊”还有细心的一面。
  她轻轻放下叉子,喝了口果汁,双瞳不曾离开雷震君的脸。
  平心而论,这个男人尽管外表粗犷,内心似乎蕴藏着她所不知道的内涵与深沉。从表面看,他五官深邃,体魄均匀,并有着义大利人独有的风流气质,活像靠皮相谋生的模特儿。
  但深入了解后,她知道他那看似轻佻的外表,实际上是他的保护色。
  她相信他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,否则他的身边及居住的四周,不会有这么多身手好且机警的保镳。
  还有他的住处,看似与一般的别墅无异,但在入门之后,即可发现翠绿绮红之间,有许多避人耳目的机关。可见此人是有些心眼的。
  这些天,她意外得知雷震君的工作,而一个会与枪炮弹药为伍的人,绝非三脚猫。
  “我猜猜,你开始对我的帅气有兴趣了?”雷震君知道她在看自己,刻意放下刀叉,喝了口果汁反问。
  “我只对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家有兴趣。”她没有说实话。
  他撇了撇唇,若有所思地反问:“那你知道自己家在哪儿?”
  她不吭气。
  她是不知道,却巧妙地回了句:“我和水影是家人。”
  “那个女人?!”他蹙了下眉头。
  “对。”
  “她没有姊妹,因为她的父亲是个花心萝卜,她母亲早和她父亲划清界线,独立抚养水影长大。再说,这个前卫的女人在美国摄影界算是小有名气。拜托,你别再乱掰。”
  他用口布擦了擦嘴,便起身,“谢谢你和我共进早餐。”
  说完,他人就往外走,到了门边后又回过头,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,“马利亚的去留,全看你是否将桌上的食物吃完。”
  随后,便在保镳的护送下,离开餐厅。
  她气得将口布丢在桌上,“什么跟什么嘛!沙猪!沙猪!”
  骂完之后,她还是一口一口地吃着盘里的食物,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。
  回顾前半小时的种种,她觉得不可思议。
  为什么自己会动这么大的肝火?
  她有一种直觉,知道自己过去不会,也不应对一个人、一件事、一句话生这么大的气。今儿个是怎么了?
  一时之间,她找不到答案。
  ☆
  第4章(2)
  雷震君最引以自豪的,就是拥有比一般男子来得好的体力,这都得归功他喜爱游泳的关系。
  今晚他照例打算去游泳,这时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已入睡,仅留下少数值班的警卫及他的贴身保镳。
  当他经过向彤的房间时,听见里面仍有声音,突兴一个念头。
  叩!叩!他礼貌性地敲敲门。
  “什么人?”向彤以为是马利亚。
  “这屋子的主人。”他刻意强调自己掌握一切。
  向彤马上从地毯上翻坐起来,套上自己裁剪的短裤。因为一分钟前她还在练瑜伽呢!“我睡了,有事明天再说吧。”
  “明天就来不及了,开门。”他仍恶作剧地命令道。
  “我累了。”她十分坚持。
  “我会让你清醒,如果再不开门的话,就不敢保证用什么方式让你清醒了。”话说得虽然霸道,语气却十分平和。
  “你……真过分!”门在这时被打开了,向彤毫不客气地瞪着雷震君,“有什么大不了的事,非要晚上十二点说?”
  “有。”话落,雷震君一把抓起向彤的手往游泳池走。
  “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她努力地想挣脱他的钳制。
  “让你清醒,外加降火气,还可以达到健身目的的好地方。”他心情很好地说道。
  “疯子!”她用日语骂了一句。
  他连声制止,“别说我坏话。”不过心情仍然很好。
  “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你?”她仍不怕死地说。
  “我不用明白其意,只要听口气,就知道一个人的七情六欲。”
  “哼!”她冷哼了声,“告诉你,真正健身是必须在十一点以前入睡,你却选择在这个时段运动,晚上就更别想睡了。”
  “你想说的是夜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为肝脏排毒的时间吧?别以为我只懂得枪炮弹药,医疗健康的知识我从不缺乏。倒是你不懂男人。你知道吗?晚上做些‘热身运动’反而有助睡眠。”最后一句话,他故意说得暧昧不明。
  “热身运动?!”她有些不明白,难道他也练瑜伽?!
  “你刚才不是一个人在‘做’?”他故意误导她。
  “你在我屋里装监视器?!”她尖叫道:“卑鄙!”
  “疯女人,我才没有这种‘毛病’,这是经验法则。”他直摇头。
  “那你也做瑜伽?!”她又有点好奇了。
  “瑜伽?!老天,不是我侮辱你们这些‘弱势族群’,那是专给懒得做户外运动,或是活动力不大的人所做的柔软操。”他撇了撇嘴,颇不以为然。
  “那请问你这位大人物能做什么了不起的运动?”她故意挖苦他。
  他笑得邪肆,将她拉得更靠近自己,“做爱做的事。”
  “恶心!”她马上和他划开距离。
  “假正经。”他旋即反驳她的说法,“这是上帝赐给世人最棒的礼物。”
  “但你忘了一点,她说那运动只能在合法的夫妻之间使用。”她顺口说出圣经的典故,这一点她也觉得很奇怪。
  “我还不知道你信奉上帝。”他又笑了。
  “我不想再讨论这个主题,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?”
  “做另一种运动。”
  “什么运动?”
  “看。”这时已走到室内游泳池的门口。
  “游泳?!”她惊问。
  “对。”
  “我……我……不要。”她试图往后退。
  他却一个收手,向彤撞进他的胸前,“你不但要游,而且还要和我一起游。”
  “不!不!绝对不行。”她仍然拒绝。
  已走近泳池的雷震君,不禁怀疑她是只旱鸭子,“为什么不?”
  “我……我没有泳衣。”她也不知自己为何拒绝。
  “谁说游泳一定要穿泳衣?”他笑道。
  “你说什么?!”她一脸不可置信。
  “没听过裸泳?”
  “不!”
  “哈……少见多怪。没听过法国有天体营?至于义大利就有更多赤裸的美人在海边日光浴。裸泳算什么?!”
  “别拿我和她们混为一谈,没有泳衣我绝对不下水!”
  他却一把抱起她,轻松地往池子里一丢,“在这里,l am the king。”
  顿时水花四溅,她则惊声尖叫:“啊!你这只沙猪!”沙猪两个字又是以日文咒骂,因为她记起了他的警告。
  “哈!”他可乐了,迅速褪去上衣,裸露出硕健的胸肌,像条鲛鱼般地跃进水中,而且极快地游到她的身边,开始准备为她宽衣解带。
  “不准毛手毛脚!”她则奋力抗拒,手足并用地防御他的入侵与恶作剧。
  “我的确是毛手毛脚。”他还自我嘲谑地睇着自己手臂上的汗毛。“不过,我很引以为傲。”
  “人猿!”
  “前两天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沉得住气的人,现在我才发现自己错了。‘沉得住气’只是你的保护色,其实你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女人。”他说,对自己的判断力越来越有信心。
  “自以为是!”她掬了一手水击向他的脸。
  “死鸭子嘴硬的小女子。”他也回敬她一句,同时不忘以水花泼向她。
  一来一往的水花,乍看之下就像两个顽皮的孩子在嬉闹,最后,雷震君利用自己的优势将她困在胸前。
  “不要!”她忽然发现这场嬉闹再度变色,急得快哭了。
  雷震君却继续进攻,“你真的得试试裸泳,它很棒。”倏地,他扯下她的上衣。
  向彤的双手立即挡在前方,两行清泪倏地流出来,同时泣诉道:“不要,你……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?”她难过地背过身子一直哭泣,抖动的双肩彷若在控诉雷震君的粗心与恶作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