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上单衣后,她随便抓过一件薄外衣套上,坐在房里就着昏黄的烛光看着从府中带出的一些书。谨儿现在听她说故事听上了瘾,她看的这些,其实可算是他的“床边故事”。
相公还在忙吗?用完膳后,有个掌柜模样的人过来寒暄,听说是汤家的老主顾,两人谈起近来的各式买卖生意经,没完没了,听得她和谨儿都频频打瞌睡,相公这才让他们先回房来。
但汤佑臣其实早回来了,他发现门推不开,瞥见一旁的窗子是开的,他遂从敞开的窗户跳入。
“相公,你怎么从这里进来?”她好笑地看着他。
“你把门关得死紧的,我懒得敲。”
他其实还在窗边站了好一会,看到她安静看书的模样,心中又浮起这段日子以来的一个疑问,她真的只是个丫鬟吗?读书识字,这不是一个穷苦到需卖女为婢的人家供应得起的吧?!
寻音倒了一杯温茶递到他手中,“相公,喝点茶吧!”
他接过,嘴角浮现笑容,朝她勾勾手指。“你过来。”
她柔顺地靠近,冷不防被他轻拉进怀里,顺势倚坐在他怀中。
“你刚洗完澡,身上好香呢。”挺直的鼻子埋进她的香肩,深嗅了下,语气里全是满足。
她笑道:“我用玫瑰香精泡了澡。”这是婆婆给她的,听说是海外货船运来的香精,十分昂贵和稀有。
“怪不得那么香,女人就要这样干干净净、清清爽爽的才让人喜爱。”汤佑臣从她的香肩一路亲下,到了半开的领口,白皙柔腻的肌肤刺激他的感官,动作越来越狂肆。
“呃……佑臣,窗还没关……”她脸红的提醒,身躯娇搦无力。
他停下动作,发着牢骚,“紧急关头总是有坏事的程咬金。”
他抱着她起身,边吻着她边动作从容地前去关窗,哪知窗外刚好走过个店小二,双方皆吓了一跳
“天哪,羞死人了……”寻音看到店小二一脸惊世骇俗的表情,简直羞愧到无地自容
汤佑臣却朗笑连连,她羞赧的表情让他心悦。“你的脸好红,就跟个苹果没两样。”
“我、我又不是故意的。”脸红红的,看上去一定很傻吧。
他爱怜不已的吻着她,不自觉的脱口道出真正的心意,“我好喜欢你呢,音儿。”
相公说他喜欢她……轰,胸怀间像做大洪水般漫进甜蜜狂潮,她小小声的嗫嚅着,“我,我也是……”
他一愣,无法言喻的狂喜冲刷着他,他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被浸在幸福里。“你再说一次。”
“我……我也是……”
“也是什么?”
“也是……”她羞窘了,喜欢两个字根本说不出口。“……跟你一样……”
他不逗她了,目光认真的凝视着她,“音儿,我很高兴是你当我的妻。”
“我也……”寻音鼓起勇气,眼眶浮现泪光,“很高兴是你当我的丈夫……”
他俯头吻住她红润的唇,心意相契的两人,让夜更甜蜜了。
西安。
这个曾是帝都的城市,沉稳大器。虽临近漠外,偶有风沙狂烈扑面,但它千年来的繁荣和发达却也引人入胜。
马车驶进一条巷子,长长的青石道尽头,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。
车缓缓停了下来后,率先跳下马匹的汤佑臣来到车门前,正好看到寻音伸手撩开帘布探出头来,好奇地张望。
两人视线一接触,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,“到了吗?”
他伸手给她,“到了。”让她轻扶着下了马车。
他再上前一步抱下谨儿,“谨儿,这里以后就是我们住的地方。”
寻音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府第,飞檐凌空,双龙滚脊,典雅庄严,门前是青石砌成的台阶,两侧石狮雄踞,气势非凡。檐前上书区额:腾龙府。
好气派的名字。
走了进去,她才知道这里有多宽阔广大,整个府第按尊卑划为左、中、右三个部分,共七进院落,几百余间房子。
汤佑臣领着他们来到第六个院落,高大的楼阁布置简单却高贵典雅,家俱皆以紫檀木和铁梨木、金丝楠木等珍贵木料制成,低调又有质感。
府里,到处都是着劲衣带长剑的青衣男子,他们脸色冷凝,目光锐利,走路时俏无声息,下盘有力,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练家子。
来到房中后,寻音整理着随身行李,忽地,一阵脚步声传来。
“三弟,你回来了!”带着喜悦的男声沉沉传进来。
她抬眼一看,是一名满脸胡子、目光鹰锐的中年男人,朝桌旁的汤佑臣急急走过来。
“大哥。”汤佑臣起身迎接。
“我在燕楼和人谈事情,弟兄来禀告说你回来了,我这才连忙折回府中。”胡一海看到他身旁多了一个秀丽的年轻女子,又笑说:“这是哪位红颜知己?这次你还把人带回来,不嫌麻烦啊。”
汤佑臣答道:“这是我内人,在家乡新娶的妻子。”
闻言,胡一海有些吃惊,想不到三弟会把妻子一同带来。
他饶富兴味地看着正对自己有礼问好的寻音,“原来是弟妹,你以后也随佑臣一起叫我大哥就好。”
她点点头,“我知道了,大哥。”
“弟妹看来秀外慧中,跟你以前的女人不可同日而言啊。”他挤眉弄眼地打趣道。
以前的女人?!寻音垂下眸子,将酸意收敛在心里。
唉,相公将来还要娶妻呢,她怎么就吃起醋来呢,她得认清现实才好。
汤佑臣不着痕迹的转移掉话题,“对了大哥,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,青帮他们有什么动静?”
闻言,胡一海的眉忍不住皱起,“唉,一个月前青海那边又被他们进犯,盐场被毁了两个。”
“看来青帮真是不知死活。”他冷笑出声,表情阴鸷。“我非去剿了他们不可!”
“好了,这些事晚些再谈吧,大哥在燕楼订了几桌栖风酒席,今天大家等着你喝个痛快!”
第5章(1)
夜深了,喝了接风酒,汤佑臣醉得一塌糊涂。
他被人送回时,寻音早把谨儿哄睡,正坐在桌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盹等着他。她和谨儿吃饱饭就先回来了,留下他们几个大男人在那继续把酒言欢。
没想到一直等到半夜,才看到他这样醉醺醺地回来,她无奈又心疼,叫下人去灶房弄来一盆温水,她好为平躺在床上的他轻轻拭去身上的汗,让他好睡一点。
他睡着的模样看起来比较孩子气,平时那份轻佻不正经不见了,他眉间微拧,薄唇紧抿,似在梦中都不得好眠一样。
她想起今日甫到达时,他和大哥的对话,说什么青帮、盐场的,相公还说要去剿了人家……
她不知发生什么事,但心头隐隐有股不安,相公不是一个商人吗?盐场出了事为什么不报官就好?
脱去他的外衣,她为他拭着身躯,忽地,一道长疤吸引住她的目
在两人燕好时,她好几次都想问他身上的这道伤疤是怎么回事?一定很痛吧?有回她鼓起勇气,可手指才刚碰触到那道疤,他不动声色的躲了开,聪敏如她,当下便明白他不想她探知这个问题。
此时,他醉着,对于她探究困惑的眼光毫无所觉,她手指轻轻抚上去,顺着伤疤划着,想像当初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是如何活下来的,那伤经心脏部位啊,如果当时急救不及,或者刀再深一些,也许现在他已不存在了!
她思绪如麻地纷乱想着,醉梦中的汤佑臣模糊低吟了一句呓语,让她回过神来。
他眉间皱得更紧,醉酒的潮红脸色似发烧了一般,红烫吓人。“我不会放过你的……”
寻音伸手轻拍了拍他,“佑臣,你作恶梦了吗?”
他没醒来,口中仍是咬牙切齿地喊着,“我一定要让你们后悔……我不会放过你们的……”
她叫不醒他,冷不防地,让他拉住了手,一把扯到他怀里
她惊呼一声,倒在他身边,随即想起身查看,怕自己压伤了他。
汤佑臣睁开蒙眬醉眼,望着她露出心安的一笑,“音儿,是你……”接着又不知咕哝着什么,眼一阖,又睡去了。
被他紧抱的她压根起不来,轻叹口气,她将头枕在他的胸间,脸贴着他那道丑陋的疤痕,脑中满是担心与猜测,一会后也倦了,任着睡意将自己席卷进梦乡。
翌日
汤佑臣醒了过来,宿醉没有困扰到他,一觉醒来后神清气爽,心情轻松许多。
他低头发现怀中的小女人,看到她拧着眉,似乎不是睡得很安稳。
寻音蠕动了下,想往旁边退开,被他搂着睡了一夜,姿势几乎不变,她的手都麻了。
他也发觉到这点,失笑原来害她睡不好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,长腿紧夹着她的下身,这样她也能睡得着算她厉害。
汤佑臣赶紧将她放开,悄悄下床。
没想到他才一动,寻音就立即感觉到了。
“佑臣,你醒了……”刚睡醒的声音娇懒无力,带着微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