溺水……那恶梦似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,她不舍的看向谨儿,那种恐怖的感觉她能感同身受,那个孩子四年前才几岁,一定吓坏了吧
“可也不知是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大,谨儿从那之后就像现在这样不言不语了,亲家那边照顾了他一阵子没办法,我见了也不忍心,就把他接到身边来看着,请了好多大夫也都没有用,他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谁也不理。”
原来是这样。寻音悲悯地看着他,心中涌起一种母性,很想将他拥入怀中安慰。“真是可怜的孩子。”
“唉,我们一直想尽各种方法让他开口说话,却是束手无策,真要这样下去,也许得把他送回亲家那里去。”
听到这话,寻音心好疼,她忽然冲动地开口说:“娘,那以后可以让我带着谨儿吗?我以前……以前也溺过水,我知道那种可怕的感觉,我想或许我可以慢慢开导他……”
“你以前也溺过水?”
她避重就轻的回答,“嗯,小时候贪玩不小心。”她转回正题,“娘,我可以将谨儿带在身边吗?”
汤夫人握住她的手,“你有这份心也好,我每天带着谨儿,有时候都觉得绝望了,这孩子你说怎么就这么绝情呢,我们在他身边四年了,他就是不肯开口唤声外外婆……”
她边说眼睛也红了,拿出手绢轻轻拭去眼角泪水。
第3章(2)
“娘,谨儿年纪尚幼,也许过几年后他会渐渐淡忘这件事也说不定,我们再多一点耐心给他好吗?”
寻音伸手抱起他,高高举起,笑颜对他说:“谨儿,以后舅妈就陪在你身边,你娘她不在了,但还有外婆和舅妈喔。”
谨儿微垂下眸,表情无动于衷。
寻音放下他,他突地一把抓住她佩在腰间的锦囊。
看他对这样东西起了兴趣,她也不好要回来,她蹲下身看着他,“这是舅妈的香包,你喜欢的话可以拿去。”
他置若罔闻,只是牢牢紧握。
“寻音,这孩子与你还挺投缘的,你以后就替我好好照顾他吧。”汤夫人欣慰地看着谨儿任她又搂又抱的模样。
“我知道了,娘。”
汤夫人感慨的道:“当初佑臣说要娶你的时候,我们都有些惊讶,毕竟有这么多温柔贤淑的富家千金可以任他选择,我们也都希望他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之女为妻,没想到他却要了你。”
“这件事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,娘奇怪也是理所当然的。”她深有同感。
“但现在看着你倒觉得他的眼光不错,娶妻当娶德,如果那些千金小姐性子骄纵蛮横的话,娶回来也只是误家。”
寻音抿唇微笑,没有说话。
“寻音啊。”汤夫人握住她的手,慈爱地说道:“你这孩子温柔贤慧,待人又体贴入微,有你在佑臣身边伺候着,我也放心了。”
“娘别这么说……”她脸微红,轻声道。
汤夫人有些惋惜的说:“只可惜你是丫鬟出身,身份低下,爹他老人家坚决不肯让你成为佑臣正妻。不过你放心,将来佑臣娶了妻后,汤家还是有你立足之地的,就你这份慧心,我们也不能让你受了委屈。”
她按捺住心中蠢动着对将来夫君别娶的想像,努力的告诉自己,这样的生活就很好,她该知足了。
但是,心为什么还是会难受呢?
在大厅里和家人用过晚膳后,寻音牵着谨儿往她所居的临渊阁走去,丫鬟们已在点上烛火,一派灯火通明。
她命丫鬟把客房收拾干净,将谨儿带到那里,“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哦,你在这好好睡,舅妈会陪你的。”
谨儿双眼望着她,目光接着移到她手指向的床铺,表情木然。
她牵着他,来到床上,替他脱去鞋子和外衣,“困了吗?不早了,该睡了。”
谨儿听话的躺下,但清澈的大眼仍怔怔盯着她。
寻音笑了,“睡不着吗?那舅妈先跟你玩一会儿好不好?”
他眨了眨眼。
寻音重新为他穿上衣鞋,带着他来到隔壁她和汤佑臣的睡房。
她看到谨儿双眼直瞅着案上的一叠书还有文房四宝,她笑了笑,提议道:“谨儿,舅妈教你写字好吗?舅妈会很多字哦。”
她坐在案前,将他搂在怀中,握着他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画地轻划着,写下了她的名字。
“这是舅妈的名字,你会念吗?叫‘叶寻音’……”她一字一字地清晰念出来,没有指望他会跟着念。
然后又握着他的手写下“谨儿”两字,“这是你的名字,要记得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哦,不然被人家笑是笨蛋。”
他没有回答她的话,轻挣脱她的手,写下“凌谨”两字。
她的心中被惊喜填满,“原来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啊,好厉害……”
谨儿没有理她,兀自写着自己的名字。他安静且木然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
写了好一会,整张纸都写满了,黑色的线条层层叠叠,他许是写腻了,突然丢下笔,面无表情安静的呆坐着。
寻音见状问:“怎么了?你写得很好啊,不想写了吗……”她有些失望,好不容易这孩子有些反应呢。
眼角余光瞥到那落书里有本《西游记》,她笑道:“还是舅妈说故事给你听好不好?讲一只石猴子的事。”
谨儿还是没有反应,只是双眼愣愣的看着眼前。
她并不气馁,拿起书,就开始说起在五百年前一只石猴称霸水帘洞的故事。
汤佑臣进房来的时候,就是听到她说到孙悟空大闹天庭的桥段,他讶异的看着她怀里的外甥,谨儿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寻音瞧。
听到开门声响,她抬头一见,看到是夫婿,连忙抱着谨儿想起身迎接。
但十岁的娃儿重量可不轻,她使不上力的又跌回椅上,谨儿也反射动作的紧紧回抱着她。
“别起来了,坐着就好。”他阻止道,好奇的打量着外甥,“谨儿怎么会在这?”他不是让娘亲带在身边吗?
“我跟这孩子投缘,娘就让我带着他照顾,毕竟谨儿的情况一直没起色,娘陪着他那么久也累……哎呀!”
突地,谨儿这孩子也不知怎么的,猝不及防的张口就往寻音颈间咬了一口,一圈鲜明的齿痕沁出点点血珠,看来触目惊心,想必痛楚难当吧!
汤佑臣当下没多想的一个纵身来到两人面前,一把扯下谨儿,也没注意力道,娃儿就让他扯得一屁股跌在地上,但谨儿只是闷哼一声,没有哭泣。
寻音不顾自己颈子被咬伤,急得上前去看他被摔伤了没有。“谨儿,你怎么样了……欸,你这做人舅舅的是怎么回事……”
谨儿看起来没事,呆滞的眼神仍是停留在寻音身上。汤佑臣抱歉的摸摸他的头,他不闪也不避,完全没反应。
“他咬了你,你不痛吗?”但他看得心都揪得紧。
伸手摸向她颈脖间,手指都还未碰到伤口,她就瑟缩的往后退。
“我没关系,谨儿还小不懂事,别跟他计较。”
他叹了口气,“过来,我帮你上药。”
她见到谨儿在揉眼睛,心想他大概是想睡了。摇摇头,她牵起谨儿的手,“我先带他回房睡。”
说完,径自领着娃儿出了房门,来到他的房间。
才短短不到一日的相处,谨儿这娃儿似乎已开始愿意接纳她了,直到沉入梦乡前,都还是牢牢握住她的手。
她哼着一首小曲,是自娱也是哄他,不一会后,娃儿睡着了,她轻轻一挣就松脱了他的手,为他盖好被后,她回到隔壁睡房。
刚一进门,身子便被拉进一具温暖结实的胸膛中,她全身被熟悉的男人气息包围着。
“相公……”她抬头给了他一抹笑容,“谨儿睡着了。”
他没多说什么,不顾她脸红的脱掉她的外衣,雪颈上的血珠已凝结,他不舍的叹口气,拿出创伤药为她擦着。
“这么美丽细致的肌肤,让那小子糟蹋了……”
她却微微一笑,“我倒觉得他咬得好,他开始对外界有反应了,我猜,他咬我是想要我继续为他说故事,因为无法说话,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力。”
他低头在她脸上轻吻起来。“真的想要照顾谨儿?”
对于姊姊的孩子,他也是十分怜惜的,只是长久以来并不知道要如何与那娃儿相处,不知该如何付出自己的关心。
她郑重的点点头,“可以吗?”
“如果我说不可以,你就会把他送回到娘那里吗?”
她为难的想了会,“嗯,如果相公坚持的话。”
他轻吻她的耳垂,往她耳洞里吹气,“这么听话?”
她被他挑情的举动扰得嘤咛一声,没说出口,她还是会一直去陪着谨儿,谨儿跟着她或跟着娘都无所谓。
“可是你没当过娘,怎么带小孩?”他用牙齿咬掉她亵衣上的带子。
寻音浑身忍不住起了一阵无法抗拒的愉悦颤栗,“我……我可以跟娘学……”